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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觉得这个文章写的是MUD。但是无所谓了。我很喜欢这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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叱 咤 天 by 衰人 

PART.殷红 

“灭!”红与白的浆汁在夜雾中飞迸而出,以一道短而激劲的抛物线溅在殷红的山壁上,青甲的剑士颓然倒下,面孔扭曲错位,头颅四分五裂为不规则的多边形。 

雷神吐出一口浊气,抬脚踢飞面前的尸体,骄傲地将巨锤举过头顶,用和他名字相符的嗓门对远处影影绰绰的人群大吼着:“下一个!” 

敌人被雷神的杀气所震慑了,半响没人动静,身边四散着二十来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如同被抽空生命的破碎容器,一股浓黑的恐怖在暮色中悄然弥漫。在这样狭窄到只容两个人擦肩而过的山路上,雷神和他手中的燎天之锤就如同死神的分身,和别的凶猛而笨重的巨人不同,凭籍足够高的等级和千辛万苦从龙眠之谷夺来的神器燎天之锤,雷神绝对是这个MUD巨人族胄士中速度最快的一个,甚至超过了面前大多的战士,至少是那些希望在燎天落下前能洞穿雷神胸腹的战士。 

冰凉的风呜咽着吹了过来,仿佛逝者的安魂曲,四下里依然缄默,敌人的犹豫证实了他们的沮丧和退意。 

如此狭窄的山路难以容许两个以上的人同时冲上,但如果不能群殴,在一对一的决斗下没有人可以接下燎天电光般划落的一击,不管手中所持的剑或枪是多么的锋锐而铠甲是多么的坚韧,雷神只是将高举在半空的燎天挟着撕裂风的尖啸一挥而下,便会有灵魂在瞬间连同颅骨一并龟裂。 

十几个试探的炎暴偷袭了过来,却被无形的坚韧障壁隔住了,不甘心地熄灭,流风释放出的魔法结界依然存在,这是一场屏蔽了魔法的死战,在结界内的交锋只能倚靠自己的武器和力量。 

“真的是不可战胜吗”,人群里有人在嘀咕着,放弃了通过关隘的努力开始陆续离去。相对于令人垂涎三尺的宝藏,实实在在拥有的等级和装备还是更令人珍视,如同滚雪球般,退却的人越来越多,士气一旦开始崩溃,就很难再有什么办法能让它重振,尤其敌人不过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为了秘宝而红了眼来抢夺的贪婪之徒。 

在山道的另一端,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战场,这里没有一夫当关的险要地势,在一片同样满布死尸的平台上,眩目的剑光狂乱地盘旋飞舞,将一张张临死前难以置信的脸映亮。倒下的身影已经远比能够站立的为多了,剩下的人依然在咬紧了牙地搏杀,一道幽蓝的剑光在夜色中游走缭绕,所至之处总会伴随着凄惨的悲鸣和掠空而起的一条血线,其它的剑光紧紧地跟随着它,却在拼了命的追逐中一道道黯然了下去。 

终于所有的剑光都熄灭了,天空大地坠入无疆界的暗夜之中。平台上只剩下三个摇摇欲坠的身影,两个战士粗重地喘息着,血红的眼睛怒瞪,其中一个以剑支地,嘶哑地咒骂:“珊瑚你个王八蛋,为什么不替我疗伤,你算什么狗屁搭档,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我们全死光吗!” 

在他身边一个白魔法士委屈地辩解:“是我见死不救吗?蓝鲸你又不是感觉不到这里的结界,所有的魔法都完全施放不出来,海蛰一个黑魔法没放出来就翘掉了,我,我自己的腿不是也被刺穿了吗。”另一个战士狞笑了一声:“算了,反正那个家伙也被我们干掉了,估计其它的人也相互消耗得干干净净,等我们恢复过来,就可以去拿到武神之眼,到时候我们就是...” 

没等他的话说完,一声轻嗤的低笑让他绷紧的神经贴紧在冰冷的锋刃上。 

“谁?出来!”他们狂叫着,强撑起身体四下里惊慌失措地张望,黑暗中一点幽蓝的光闪亮了一下,虽然短暂,对于久经沙场的人来说这已经足以看到不远处另一个隐约的黑铠战士。 

“什么,你,你竟然还没有死?我不相信!不信!”蓝鲸绝望地嘶喊着, 

“不!”他的两个同伴也同时发出了尖锐的惨叫声。“那不是属于你们的东西,滚吧。”黑铠战士并没有出手,冷漠的声音中满是不屑。 

珊瑚全身震动了一下,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大叫了起来:“你的声音?你,你居然是个女人!”“想留下来么?”紫铃清脆地笑了起来,笑声中的嘲弄让失败者不寒而栗。 战斗结束了,山道两端的敌人非死既溃,与他们掠夺的初衷相对应的是带走了烙在心上的恐怖。雷神和紫铃都受了不轻的伤,靠坐在洞口的树干上包扎汩汩流血的伤口,流风虽然没有直接参加战斗,但整晚地释放如此强的魔法结界也让他精疲力竭,大家都无力说话,静静地等待着天亮。天际的云渐渐地被深浅不一的晕红层层浸透,辉映这个世界的光一点点将黑暗逐去,在难以睁眼的刹那,巨大的鲜红太阳从千云之巅一跃而出。 

“真不敢相信这只是一个MUD,好美啊”,流风深吸一口气感慨着, 

“唔”,雷神也满意地哼了一声,紫铃却微微皱起了眉头:“整整一夜了,他怎么还...”流风在意地看了一眼紫铃:“不用替他担心吧,对那小子难道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吗?”可惜这句话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紫铃还是一幅闷闷不乐的神情。流风叹了口气:“真羡慕那小子啊,能让你这么牵挂他,哦,我的心刺刺痛刺刺痛。”紫铃陡然间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就象一朵花儿在晨曦中绽放,用颤抖的声音欢呼了起来“飞鸟!” 

我从山洞中缓缓地走了出来。 

PART.武神之眼 

这是一片被称作叱咤天的大陆,诱惑与无尽之地,上百个城镇和数以万计的生灵将这片广袤的大地点缀得生机勃勃,我常常无法从中分辨虚幻与真实。 

第一次知道这个MUD是在一年前的电视广告中,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一行行黑字极富动感地从几乎占满了整个屏幕的血红瞳孔中跃然而出:“推开门…走进你的梦境…迷失自己…” 

那时我正厌倦于太多雷同的武侠MUD,无论是旷世宝典或者狞恶魔头都已无法再牵动我粗壮的神经。我打着呵欠接上VR神经进入这个陌生的网址,并没指望它可以让我流连超过20个小时,只是对于它自我标榜的“无限”系统略有一点兴趣棗“无限的空间,无限的事件,超过三百个工程师每小时都在为叱咤天添加新的代码,你的足迹将永不能踏遍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只因为它在永无止境的生长之中。” 

“真是这样的吗?”我麻木地嘀咕着,这个世界虚假无处不在。并没有费太多的周折,输入信用卡号后很容易就连了进去,我将目光聚焦在“堕入”徽章上用力地眨下了眼睛,眼角的余光扫到一旁暗红色歪歪斜斜的大字:“你将不再醒来!”,我对此嗤之以鼻。 

“飞鸟,飞鸟我终于等到你了!”紫铃冲上来紧紧地抱住我,流风大声嚷嚷着:“我就晓得老天只妒英才,又怎么轮得到你小子去死,哈,是睡饱了觉才出来的吧!” 

“流风!”雷神严厉地喝了他一声,“混球你胡扯些什么!” 

紫铃也恼怒地瞪着满脸俱是讪笑的流风,随即又关切地凝视我流血的伤口:“飞鸟你的伤要紧吗?一定好痛…” 

“死不了的”,我轻抚她的脸颊:“我是龙的天敌,那只黑龙又怎么灭得了我,你们打得好漂亮,竟然击溃了这么多新米”, 

没等我的话说完,流风在一旁冲我大叫:“喂喂,何谓重色轻友?请试看此时之飞鸟!哎我们也很累很辛苦耶,你怎么不来安慰一下我和雷神?”我强忍住笑也轻抚他的脸颊:“你也好辛苦了”,流风尖叫着跳开:“变态呀!”我微笑着将手中的匣子高高地向他们举了起来:“武神之眼,我,拿到了!” 武神之眼,传说中成为武神将的秘宝,冒险者梦中无上的荣耀,之前它一直只被记载在偶尔从地底挖出的石碑上,但没有人会当真相信这样飘渺的神话。 

“如果人都可以成为武神将的话,那巫师还管理个屁!”在崇阳镇的酒馆里我曾经听到过这样粗野的叫嚷,引来一片乱哄哄的叫好之声,而我们自己,也是难以相信它存在于这世上的流言。 

这片大陆如今已是太过于混乱,仇杀和掠夺充斥着每一个巫师视线所难以企及的角落,如果这样还有人可以成为强悍的武神将的话,被力不从心的巫师所竭力维持的脆弱的秩序将如沙盘般崩溃,尤其,当武神之眼将落入某个野心家的掌心。 但是所有的人都错了,叱咤天的程序员们将游戏的诱惑力远远放在了秩序之前。不久前,上百个详细记载了武神之眼的石碑在矿山中被接连掘出,大街小巷的酒店里由此愈加地喧闹了起来,在人们为了这件事的真假而争吵豪赌甚至挥舞老拳的时候,浮出迷雾的真实平息了所有无谓的流血纷争。 

在大陆西端的遗落之都,武神之眼从天而降。 第一个拾到武神之眼的人据说只是一个闲逛的商人,狂喜得几近癫狂的他颤抖着解开了武神之眼的封印,生命却在刹那间被蓝青的光芒所支解,而武神之眼也就此消失无踪。感到被愚弄的玩家纷纷向叱咤天的网站提出了最激烈的抗议,甚至威胁要集体退出游戏,但很快,在大陆中央王都的命运之转轮上,巫师团揭示了事情的真相。 武神之眼,是可以让人成为连巫师也无法约束的武神将的秘宝,但为了遏制因此而降临的腥风血雨,巫师在它之上加以了禁断的诅咒,前十个试图解开力量封印的人将无可避免地被负之力吞噬,而冰冷的武神之眼又将带着它的宿命被传送到大陆上任一个未知之地。 

这样也许就可以防止整片大陆为了这个无与伦比的秘宝所疯狂吧,事实上的确如此,大多的资深玩家负手旁观,用自己辛苦熬到的等级去冒这么大的风险并不值得,垂涎于武神之眼的几乎都是那些初级的新米,用生命为筹码赌来一步登天的暴发。 到现在为止可以证实毁在武神之眼负之力上的已有七个人,但这并不说明了什么,那只是可以证实的情况,谁又知道是否还有另外三个倒霉蛋也默默无闻地因此而丧命呢?也许,自己就是下一个天之宠儿…抱持着类似的想法,对武神之眼的寻觅和争夺也愈发的狂热了起来。 

两天前,在贺兰山道一个不起眼的山洞内,一队遭遇黑龙的旅人意外地在那只黑龙的角上发现了武神之眼的踪影,无法抵挡诱惑的旅人几乎被黑龙轻而易举地全灭,唯一的一个幸存者连滚带爬地逃回了贺兰山脚下的叹息之城。消息立刻以近乎于光的速度被传开了,两天内数百个寻宝者来到叹息之城,而满脸喜色的后继者还在络绎不绝地涌入,一批又一批的队伍向贺兰山进发,却只见人去,不见人归。黑龙绝不是这种等级的新米就可以战胜,后来的人终于冷静地认识到了这点,汇集在城中商量屠龙之策,但就在傍晚,小城有限的资源储备被抢购殆尽,争挤着买下最后一点武器药品的寻宝者之间发生了战争。 

厮杀诞生于一些粗野的寻宝者之间的摩擦,但在这个偏僻狭窄的小城中,这很快演变成遍及全城的乱斗,四处激射的炎暴引燃了房屋,更多的人从屋中被烈焰逐出,昏暗的夜色中局面渐至无法收拾,拥挤成一团的人们盲目地挥剑砍杀,不断有人惨嚎着倒下,活着的人一边血红了眼地死战,一边忙于在脚旁焦糊的尸体上摸索着药品,城内有限的戍卫队对此完全无力阻止,兵刃相击声,箭矢破空声,魔法爆裂声和尖锐的惨叫声震动着暗红的天空。 

天亮了,叹息之城弥散着死亡的气息。新到的寻宝者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座瓦砾中的废城,昨晚的暴乱令城市尽毁,上百人死于非命,其中近二分之一是叹息之城的住民。活下来的人从无端狂暴中清醒了过来,停止了莫名其妙的杀戮开始言和,在一次乱糟糟的集会后,所有的寻宝者分成了两边,尚有良知的大部分人放弃了带来太多无谓灾难的武神之眼,离开这里或投入了叹息之城的救助和重建,而另一边组成了松散的同盟,扔下依然在燃烧的小城,为了梦寐以求的秘宝集中一切力量向黑龙挑战。 

那时,我们刚好停留在叹息之城。 紫铃喜欢叹息之城的名字和它的宁静,说那蕴含着一种忧郁的美。一周前我们的脚步在那里停了下来,小城并不繁华,城内大多都是些厌倦了冒险定居下来的恬淡者,我们住进了一家不起眼的小旅店,店主是一个随和的妖精族,总是喜欢拍着你的肩膀和你天南海北地瞎吹一气。“没办法,我这人就这样”, 

他笑着对我说:“我老了,又懒,又胖,又笨,而且还得了饶舌症,所以我不会象你们四处去冒险,我喜欢这样平静的生活,可以从早吹牛到晚。” 那是一个很可爱的小老头,我们从他那里听来了不少的传奇故事,比如哪吒和水逐风那场绝世大战,羽轻舞又是如何打开天上之门,我们也讲给他自己的冒险故事,店主眯着眼听得津津有味,两撇细长的小胡子一翘一翘。 

没过几天,那个侥幸逃生的旅人带来了秘宝的消息,“武神之眼!是武神之眼!”城里的店铺一时间欢腾了起来,谁都猜到很快会有源源不断的寻宝者来到,对于这样的小城来说,这意味着足以消耗半年的丰厚收入和精彩话题。“我预感这次一定会有奇迹发生的,竟然可以亲眼看到武神将的诞生,天啦我好象又年轻了十岁!”小老头兴奋得满脸通红。 没有人可以预料到最后的悲惨结局,叹息之城从此从地图上抹去。 

那些混战的新米当然不可能伤到我们,但我们在如此紊乱的局面下也只能做到保护自己而已。一切平静下来之后,烟尘滚滚的城市中空旷了许多,到处都遗落着转生的死者留下的低级装备,城中遍植的美丽的蕙琴树只剩下光秃秃的焦干,浊臭的风扑鼻而来。雷神恼怒地将燎天砸在残屋之上,一道断壁应声而碎,紫铃怔怔地看着那后面店主熟悉的水晶手杖,那是他从古董商人手中买来的从不离身的收藏。沉默了片刻,隐隐传来城外寻宝者出发前的欢叫声,流风紧紧地咬住了嘴唇,紫铃低声地自言自语:“不可以,绝不可以!”,我明白她的意思,绝不能让那样贪婪自私的人得到武神之眼的力量。 

“出发吧”,我 摘下了背上的落日弓,雷神大踏步地走在了我的前面。 和寻宝者作战绝并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他们虽然都是些不超过20级的新米,但百余人之众的数量仍然远非我们所能抵敌。流风用地裂魔法暂时阻挡了寻宝者的步伐,黄昏前,我们抢先一步来到了贺兰山道,这里的地形是近似于惊叹号的小径,前端狭窄仅可以两人并肩而行,后端渐渐变宽,末梢是一个水滴状的平台,而黑龙的洞就在惊叹号的中央。 

任务很快就分配完毕,雷神在山道前端凭籍地形阻挡敌人的主力,肯定会有一部分轻装的战士越过山壁从山道后端偷袭,措手不及的他们是紫铃的猎物,流风在山道中央释放魔法结界以遏止敌人的魔法士,而我在对付完敌人的箭士后进入洞中夺取武神之眼,因为我是队伍中唯一曾战胜过龙的人。 

“我们会赢!”我高高地举起了手,同伴们从我身边一一走过,将自己的手掌清脆地拍过我的手心。 战斗以我的弓弦厉振而打响,尚未发现我们存在的寻宝者一瞬间手足无措,朱红的箭矢准确地将他们中的箭士洞穿。惊慌失措的敌人很快明白过来了自己的处境,一团乱麻地拥挤着寻找攻击者,流风放出的红莲召唤恰到其时地在他们头顶爆开,千万燃烧的火球如流星雨般洒落,烈焰幻化为炎的四圣兽从四个方向交错呼啸而过,狞猛无匹地将敌人冲散,虽然这对上百人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但令到寻宝者完全无法分辨受攻击的方向。 

敌人中的箭士只有寥寥数人,战士和魔法士是他们的主力,在流风的协助下我很快解决掉了所有的箭士,“交给你了”,我捶了一下雷神宽厚的胸膛,这时终于发现我们位置的寻宝者挥舞着武器冲了上来,在他们面前是高举着燎天的冷酷巨人。 

PART.四人行 

“啊呀我就要死了!”流风在一旁扮着垂死的鬼脸,紫铃对他不理不睬,专心致志地替我包扎着伤口,清凉的药膏涂在伤口上带来极其滋润的舒适感,精力在一点一滴地恢复。“可以了”,紫铃温柔地亲了一下我的脸颊,“肉~麻!”流风眼红红地嘟囔,恍若不闻的紫铃仔细打量了一下我的全身:“唔,全都包扎好了,那么让我们来看看你的战利品吧。”我微笑着反对:“怎么会,这是大家的东西。” 匣子缓缓打开了,传说中圣秘的武神之眼终于出现在我们面前。这是两颗瞳孔状的宝石,一颗蓝色,一颗青色,紫铃拿起宝石仔细端详着,晶莹的柱面上分别铭刻着“嵌吾入眼”,“永获吾光”,这想必就是解开被封印力量的方法。 

流风吐了下舌头:“把这玩意儿嵌进自己眼睛里面?就算只是在MUD里我也下不了手啊!想这法子出来的巫师一定是个变态,绝对变态!” 

我从紫铃手中接过蓝色的宝石凝视着,宝石轻得几乎象没有重量,在手中微烁着隐约的水蓝色光晕。 

“好美啊,可是就为了这样的东西,叹息之城…”我的声音有点感伤,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雷神开了口:“毁了它吧!” 

“咦?”我们吃惊地看着一脸冷峻的雷神,紫铃第一个明白过来雷神的意思:“我明白了,谁也不知道禁断的诅咒是否被解除完了,我们四个不会去冒这样的险,既然这样,那为什么又要把它留在这世界诱惑人的贪念呢?”我也赞成这样的决定:“对,我们不需要成为武神将,也不希望别的什么人成为武神将,现在的叱咤天已经足够混乱无序,武神将的诞生只会带来更多的祸害和战乱。” 

“也许…”流风遗憾地长叹了口气:“那就拿它来祭祀叹息之城中被误杀的冤魂吧,那小老头可真是个好人…”我潇洒地一挥手:“我们把它扔进沸腾之渊吧,那些永远饥饿的猪龙一定会喜欢它的。”“好耶!”流风第一个举手赞同:“去沸腾之渊会路过天回镇,那里的酒店老板可是个大美人啊,想当年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她还只是个…”流风掉进了幸福的回忆里,一脸掩藏不住的甜蜜。 炽热的阳光渐渐渗透大地的每一寸肌肤,新的一天揭开序幕,静休的我们也恢复到了一半的精力。我看看靠在我肩上的紫铃,沉睡的她睫毛上竟然挂着一滴微微颤动的泪珠,我轻轻推醒她:“哎,你哭了。” 

我轻拭去那滴虹彩的水滴,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吗?真差劲,做梦都会哭。” “做什么梦了?这么伤心。”我把她揽入怀里拍拍她的脸颊,“没,没什么啊”,紫铃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我却分明看见她眼中闪过的一抹忧伤。我没有追问,倔脾气的紫铃不会再多说些什么的,也许只是梦见死去的哪个亲人了吧。 

沉默了一会儿,紫铃轻声地问我:“飞鸟,我们现在到底是待在字节的幻境中,还是身处真实?”这是她已经问过我无数次的问题,而我对她的回答也亘古不变:“这是真实之外的另一个真实,相信自己的心所感受到的一切,至少在这一刹那,天空,大陆,还有我们都拥有片刻的真实。”紫铃靠紧我将温润的脸颊贴在我的脸上:“如果这个真实会消失,我还可以再找到它吗?我还可以再找到你吗?为什么不能将这个真实永远留在我的世界里…”我略为吃惊地看着她:“你今天是怎么了?是刚才那个梦的缘故吗?” 

紫铃转过头去避开了我的目光:“没什么啊,我已经说过没什么了嘛。”“紫铃!”我有点怪责地扳过了她的肩头,她的眼中有一点无法形容的迷惘。“我,我只是一些直感,你不要再问了。”紫铃挣开我的手退了几步,茫然地倚在山壁上。 “该动身了”,雷鸣般声音在耳边响起,原来雷神也醒了,他的嗓门是怎么也压不住的,流风被吵醒了,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地问:“又要走了吗?”忽然他看到了低垂着头的紫铃,又瞧了一眼站在一旁沉默的我,“啊呀!飞鸟你这混小子一定又欺负紫铃了!”流风一下子精神百倍地跳了起来。 

“王八蛋!瞧我不揍扁了你!紫铃我早告诉过你不要和飞鸟那王八蛋在一起,他们妖精族是信不得的,连人类的身份都舍弃了的男人怎么可以托付呢?你瞧瞧我就…”没想到那家伙在这种方面会这么敏感,在他正准备滔滔不绝下去的时候雷神一声威严的低哼截断了他的演说。“哦哦哦,这个,哈哈,我绝对不是说你,巨人族是绝对可以相信的!巨人是人类的朋友!”流风亡羊补牢地握紧了雷神的手。 紫铃终于被流风的闹剧逗笑了,舒展开茫然的神情说:“够了吧,大家都恢复了一半的精力,我们也应该动身了,如果等那些寻宝者回过神来再来抢武神之眼怎么办,我们可没把握再打赢他们一次。” 

“对”,我接过了紫铃的话头:“今天又会有新的一批寻宝者来到叹息之城,他们如果知道武神之眼在我们手上一定会拼了命地来抢夺,以现在我们的状态取胜的概率应该是负数,所以必须尽快把宝石毁去。”“起程吧,目标棗沸腾之渊!”流风摆了个自以为酷的造型,我若有所思地评价了一句:“很象那个雕像…” 

“是吗?你也看出来了吗!”流风兴奋地叫嚷着,但接下来的回答很难让他不垂头丧气:“很象自由女神…”紫铃弯下腰笑得难以喘息。 我想我以后很难再找到这样的同伴,他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在叱咤天里我遇上的第一个同伴是紫铃,刚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被一群巨人族胄士围攻,我虽然不知道他们争斗的原因,打抱不平英雄救美还是明白的,可惜那时自己也只是一个12级的新米,所以能够做的只有冲进去拉上那个死战不退的女战士回头狂奔。巨人的步伐通常都要来得迟缓一点,我们很容易就摆脱了巨人的追击逃到了安全的地方,黑铠的女战士恼怒地甩开我的手冲我大叫:“你为什么要拉我走,他们抢了我找来的装备!” 

“那是什么?”我好奇地问,“是青虹剑!”我差点大笑了出来。“为了那把破剑就值得和巨人拼命?他们是职业强盗,你这种新米怎么可能打得赢,留住命以后再来报仇也不迟的。”她不服气地看着我:“为什么!那是我辛辛苦苦才找来的东西,就算死在他们手上我也要把它给抢回来!”我耸了耸肩:“随便啦,你等级这么低,死了大不了再转生一次也无所谓,反正这只是个MUD。”没想到她轻蔑地一撇嘴:“哼,我才不会那么没出息转生呢,如果死了我就退出这个游戏再也不回来,生命只有一次才真实,反反复复地活了又死那有什么意思。”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高傲的黄毛丫头,在她的身上有一点说不出来但深深吸引我的东西,那时候在叱咤天里正流行玩虚拟恋爱,我希望我的女友能够是她。 从那一天到现在几乎一年的时间流去了,我成功地说服了紫铃成为我的同伴,和她在这片无尽的大陆上冒险流浪。 

妖精族的箭士和人类的战士是个不错的搭配,我们的等级成长得很快,没多久就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防备蟊贼的侵扰。在完成了寻找龙王冠的任务后,我们都到了31级,有一天她以一种飞扬的神情对我说:“该去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了!”我会心地看着她期待的眼睛:“你还耿耿于怀吗?出发吧。”这次我们轻松地全灭了当初张牙舞爪的那群巨人族强盗,青虹剑早就被他们卖掉,紫铃对此却毫不在意。“哇,好满足!”我微笑着看着在我面前放声欢叫的她,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涌上来了勇气。“喜欢你,紫铃。”“啊?”她迷惑地看着几乎不能呼吸的我,但很快明白过来了我的意思。 

“飞鸟…”猜不到接下来她会说出怎样的话语,世界在一瞬间静寂如夜,只听得见心在无比激烈地撞击着胸壁,可是佑护的天使终于睁开了眼睛,紫铃害羞的神情到现在还如在眼前般清晰。“飞鸟,答应我,不要再分开。” 雷神是一个勇猛的巨人族胄士,我和紫铃在龙眠之谷最初见到他的时候,终于从龙穴中拼死抢到神器燎天之锤的雷神已是精疲力竭,握锤的双手几乎不能将燎天举起。紫铃护着他冲出山谷,断后的我独自挑战那只紧逼不舍的应龙,我幸运地试探出了龙的破点棗竟然就在左爪第三指的指根,以自己为饵诱使暴怒的龙飞了起来,然后顶住铺天盖地而至的致命的龙焰将无数箭矢钉在了它的掌心。那是我们所遇上过最艰苦的一仗,雷神和紫铃杀出重围时都只剩下了半条命,而我从谷中走出的时候几乎已经半熟,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生煎包子的香味。雷神在战后坚持要把用另外半条命换来的燎天之锤送给我们,但我们拒绝了:“我们可不是为了这个才救你的呀,什么样的宝贝也好,既然你为了它连龙穴那种地方都敢进去,那么我们可不会接受对你来说和生命相当的东西。” 

不擅言辞的雷神没有办法让我们接受他的谢意,只好待在我们身边等待报恩的机会。“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报答你们!”面对固执的雷神我只能拍拍他的肩膀笑说:“你比那只应龙还难对付得多耶”,于是雷神加入了我们的队伍,我和紫铃身边从此多了一个默默守护的巨人。 在雷神加入后我们已经很少有落败的时候,流风的来到更使得我们的作战组合近乎于完美无缺。这个本来和三个新米女魔法士结伴而行的花心黑魔法士,因为被紫铃吸引到便立刻扔下了幽怨的同伴尾随我们而行。“真是好漂亮又好强悍的女战士,你一定有一个同样好听的名字,能告诉给我吗?” “这铠甲真美,象温柔的夜一般纯黑,找到它一定费了不少工夫吧?”“瞧,你是人类,我也是人类,为什么你要和这些妖精巨人什么的在一起呢?”“如此寂寞美丽夜晚,可否和我吹牛共度?” 

紫铃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不屈不挠的样子:“哎,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耶,你不要再缠着我好不好?”流风扮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苦瓜脸:“难道我是宿命的失恋男吗?”勃然大怒的我径直走到他面前冷冷地逼视:“别打她的主意了,她的心,是属于我的!” 

流风楞了愣,忽然挺直了胸膛向我挑战:“那就决斗吧!我赢了你就离开她,我是有着解救公主宿命的白马骑士,绝不可以忍受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插在一个妖精族的身上!”“什么!那如果是你输了怎么办?”“我?我才不可能输的,如果输了我就加入你们的队伍帮助你们好了。”“可恶!这算是哪门子条件!”“你不敢和我打吗?”“那就来呀!”紫铃忙过来拉住我:“飞鸟我们走吧,理睬他这种人干什么。” 

我甩开她的手摘下背上的落日弓大吼:“你别管,这是男人之间的光荣,混蛋你放马过来吧!”流风叽叽咕咕地念动了咒文。 胜负没多久就分了出来,老实说我真没想到这个花心大萝卜会如此厉害,那时的流风虽然远比现在为逊,放出的黑魔法也已经让我难以招架,不过这还不足以打败抱定必胜信念的我,在我被那群张牙舞爪的冰雪狮子扑倒之前,拗去箭头的朱红箭矢已经刺破护身结界击在了流风的咽喉之上。 

魔法召唤来的冰雪狮子一刹那飘散为飞升的晶莹雪花,“我输了”,流风捂着喉咙颓然地坐下,但很快又来了精神:“啊好久没遇到这么强的对手了,那就一起去冒险吧!我已经厌倦了一天到晚哄着那些新米女孩子了,我是流着宿命之血的冒险家,我要和你们创造壮丽的人生!”“你,你,谁说要和你一起去冒险了!”“讲好了输了就加入你们队伍的,我这人说话从来算数!”“混球!想曲线泡妞!你是还没对紫铃死心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不该叫流风应该叫流氓!”“什么?你这个鸟人!”争吵之声愈来愈响也愈走愈远,竟然就这样一路延续到了今天。 

PART.诀别 

金色的阳光透过徐徐树半透明的树叶如薄纱般洒下,我们的行程已经走过了一个上午。为了避开叹息之城的寻宝者,我们越过贺兰山脊走向了小城另一端的山麓,一路上平安无事,急行中精力恢复得很慢,但想必也碰不到什么战斗。估计那些吓破了胆的败卒还在惊恐和贪欲之间徘徊吧,他们的举棋不定会影响到新来的寻宝者,等所有的人重振起勇气,我们早已在千里之外了。 

“歇一歇吧”,流风喘着气提议,而我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为了使世界更为真实,这个MUD里不仅有着和现实中一般无二的触觉,也是有着“痛”的概念,当然,在程度上比起现实生活要作出相应的调整,最厉害的痛感也不过相当于平日里被人在脸上打了一拳而已。“休~息~吧!别忘了我只是个魔法士,怎么可能走得过你们这些四肢发达的动物。” 

流风又一次提出了他的要求,我装出特别关照的样子答应了他,其实我也早就巴不得能坐下来恢复伤口,只是在流风的面前总不免要绷出一付坚忍卓绝的样子。紫铃总是听我的,雷神从来不过问这些鸡毛蒜皮的安排,队伍就这样停在了徐徐树林里,大伙靠坐在树干上,闭上眼睛让精力一滴滴在体内渗出,积累。 雷神照例远远在一旁休息,流风这次和雷神呆在了一起,说是再看到我和紫铃的亲热状就会流鼻血流死,我和紫铃坐在徐徐树的叶荫下,两手相握,这样宁静的二人世界是旅途中最为温馨的一刻。不知过了多久,时流象汇入了潆洄的小溪一样从脚旁缓缓淌过,忽然听到紫铃在轻声地自言自语:“停下来吧。”“唔?”我睁开了眼睛,紫铃正怅然若失地凝望着天空,碧蓝的天掩没在郁郁的树叶里,从奇妙的半透明的叶子下看上去,反而更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绮丽。我握紧了她的手:“什么停下来,又做傻梦了吗?” 

紫铃低头趴在了我的膝上,长发轻柔地从我手背上漫过:“时间,如果这一刻时间能够停下来多好。奇幻的大陆,冒险的生活,梦的旅途,这些都是我来到这个世界最初的向往,但现在,我只希望能和你相守在一起,什么秘宝或者正义都不重要,能够象现在握着你的手听到你的心跳,这才是我想要拥有的一切。”我微笑着轻轻抚摸她的秀发:“能遇到你也是我最大的幸运啊,不管这世界存在还是虚幻,至少有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真实实的,如果哪一天我们倦于再东奔西跑的日子,就到一个小城去开家小旅店,紫鸟旅店,象那个小老头一样,可以从早吹牛到晚。”“好啊!” 

紫铃欢喜得差点蹦了起来,却又有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愁绪拂过她的面颊:“可是,可是我们能等到那一天吗?”我惊讶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傻话!难道以我们四个的等级和组合还有人可以击败我们吗?”紫铃摇了摇头:“这片大陆早已经不象从前那样安宁,为了等级和秘宝人们互相残杀,在这样混乱的世界里我们能做到的也只是洁身自好而已,叹息之城…绝对没有人可以同时对付到上百个新米,如果没有那么有利的地势,我们等级再高昨天晚上也会死在那些新米手上吧。”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怀念以前的黄金岁月啊,那时大陆上一片和平。还记得我刚来到这个MUD的时候,一个新米慷慨地把他的装备分给了我一半,那时冒险的意义在于去勇敢探索未知的世界,而现在,却变成了单纯追求力量的角逐了。”我有些神往地陷入对过去的追忆之中,但很快又回到了现实:“不过,不过我们又怎么会死呢?就算打不赢成群结队的新米,以我们的等级跑总可以跑掉吧!再说上百个新米集合起来团队进攻,这几乎是绝不可能的事,这次只不过是因为武神之眼的诱惑,象这样的事再过三五年也不见得会发生第二次,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但愿我只是瞎担心吧“,紫铃抿着唇低声地说。 休息得差不多了,背上被黑龙抓烂的伤口大多都已经痊愈,皮肤就象初至这片大陆时一样光洁,当然,因为这只是个MUD,不过我也曾见过故意满脸留下疤痕的人,这片大陆上无奇不有。我看看依偎在怀里睡得正甜的紫铃,不忍心吵醒她,但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是很多。“小猪,醒了”,我摇了摇紫铃,没想到她并没有睡着,睁开的瞳孔里满载迷惘。 

“在想些什么?连觉都不好好睡,是不是在盼着什么时候退隐了去当老板娘?”我故作轻松地问,虽然明知道她一定有不愿意对我说的心事。紫铃没有回答,怔怔地想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很认真地问我:“飞鸟,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是假设如果,那你会转生吗?”我一点也不迟疑地回答:“会啊,怎么不会,我当然会转生了来找你,我怎么舍得扔你一个人孤伶伶地在这儿!” 

紫铃咬了咬嘴唇,很慢,但是很坚决地说了出来:“对不起,可是我不会选择转生,一定不会!”“为什么!”我吃惊得几乎是喊了出来,紫铃低垂着头不愿看我:“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对你说过的话吗?生命只有一次才真实,哪怕这是残酷的真实。我并不是抱着游戏的心情来到这里,我只是为了在现实的自我之外得到另一个自我,得到另一种生活的感受。 

生命属于任何人只有一次,在这里死去,我的旅程也会就此终结,我会在另一个MUD里重生,虽然,带着对你又甜蜜又心酸的回忆。”我沉默了好一会,这样的话以前偶尔也听她断续地提过,但没有一次是象今天这么认真。“你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说这些话呢?”我沉重地看着自己的脚趾, 

紫铃轻声地回答:“没什么,只是一些莫名其妙的直觉,我始终都是一个傻丫头罢了。”可是,出乎她意料之外,我竟然用力地抱紧了她:“傻瓜,我不会让你死的,相信我,我会一直都呆在你的身边,一直,一直用我的一切来保护你,我绝不可以让最爱的女孩离我而去!”“飞鸟!”紫铃含着泪光紧紧地抱住我,我的手坚定地握紧成拳头,对自己,也是对怀中的女孩毫不犹豫地发誓:“紫铃,由我来守护!”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瞬间或者永恒都无所谓,我只在乎这刹那的心情。紫铃抱着我的身躯竟然在微微颤抖,我的心中和她也是一般的欢喜幸福。虽然只是过了片刻,但时间的长与短并不重要,在未来的冒险岁月里,这将是我们最为珍贵的回忆。“飞鸟,起程吧。”紫铃抬起头,眼里再没有刚才的困惑忧伤。“唔,你的伤还要紧吗?”我仍然关心她的伤势,黑铠女孩骄傲地扬起眉:“没好完,不过我可是叱咤天里最强的女战士,这点小伤又算得什么!” 

我惋惜地看着她手上还没解下的纱布:“可惜我是箭士,如果是白魔法士就可以给你治好伤口…”紫铃微笑着凝视我的眼睛:“只要有你温柔的吻就可以了。” 就在这时候,一只黑色的羽箭破空而来。 “是敌袭!”我大叫一声,跳起来掂弓搭箭,紫铃的虚空剑已出鞘,和我射出的箭矢同时向黑色羽箭飞来的方向冲去。身后传来雷神愤怒的吼声,敌人竟然已将我们包围,不知道来袭的是怎样的对手,而我们都只恢复到了不到四分之三的精力! 

密集的羽箭扑面而来,这还不足以穿透我的铠甲,但接踵而至的是自天而降的锋锐冰刃,飓风将身旁的参天大树撕断,拔起,大地骤然崩裂,滚滚不绝的岩浆涌出。敌人是至少二十个蓄势以待的箭士和魔法士,我正计算着该正攻还是游斗,眼前忽然一亮,我已经追到了树林的边缘,心头蓦然间一片冰凉,树林外的平原上黑压压地竟然有差不多五十个敌人正在和紫铃混战。“是跟来的寻宝者!”紫铃清亮的嗓子在人群中响起,他们居然不舍不弃地跟来了,难道昨晚的噩战还没能让他们灰心丧胆!我绕着圆圈奔跑着连珠般将朱红的箭矢射出,敌人的数量让我根本就用不着瞄准,新米的护身结界和铠甲被轻易地刺穿,附着了死灵之召唤的箭镞深深地扎进身体,将生命置换而出,不断有人嚎叫着倒在地上翻滚,被白魔法士救助,或者被同伴践踏。 

敌人只是新米而已,但他们的人数的确太多,哪怕是低级魔法在无休止地施放时也是威力惊人,连过十一道火墙后我的铠甲已经到了限界,当我意识到这点已经没有时间来作出反应,只片刻没有防护的身体便伤痕累累,左肩和腹部被羽箭射中,伤口又被厉啸的风魔法撕得四分五裂。 

“紫铃!紫铃!”我拼命地叫着她的名字,她的身影已经被裹在大片混乱的中央,生死不知。一个胄士冲到了我的面前,挺枪猛刺向我腹部的伤口,我大喝一声:“你休想!”闪身侧进直逼到他的身边,朱红的弓弦绷在他粗壮的脖子上,一振之下人头飞落。“紫铃!”我的声音已经嘶哑惶急,五六个炎暴对直了我冲过来,闪避不及之下只有张开护身结界硬接了下来,火球轰然地在我面前爆裂。“灭掉那个箭士了,快在他身上搜武神之眼!”敌人欢腾了起来,可是在熊熊的烈焰中注入无限怨念的箭矢再次疾射,正在欢呼着抢上来的两个魔法士来不及闭上嘴巴就向后飞出,仰天而倒,喷涌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条亮红的弧线。“这小子还没死!”疯狂的嘶喊中却夹杂进了另一个焦急得近乎凄惨的声音,那在我耳中变得无比清晰:“飞鸟!飞鸟你怎么啦!”是紫铃,她还活着!我抓起那个无头胄士的尸体扔向人群,紧随而至接二连三的箭矢以无比的气势将尸体洞穿而出,又将被尸体蔽住视线的敌人并连为一串抽搐的死肉。 

前排的魔法士终于有些顶不住这么残酷的战斗向两边散去,我并不理会撤向两旁的敌人,一轮暴雨般的狂射之后混战的人群闪开一条通道,我终于在通道的尽头看到了那道绝美的幽蓝剑光。“走啊!”我声嘶力竭地对紫铃大叫,她已经浑身鲜血,但剑锋所及之处仍是无人能敌。紫铃看了一眼我的位置,不顾一切地向我冲了过来,敌人的速度及不上她,我竭力张开结界忍受着从两侧夹击来的黑魔法,一心一意地将追击紫铃的敌人射杀。 只是十几秒钟的时间,在我却象是过了一生般漫长,紫铃终于冲到了我的面前,我一把拉住她回头狂奔。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打得我们措手不及,记忆之中还从没有如此的狼狈落败过,而记忆棗叱咤天中飞鸟的记忆是否能够延续仍是凶吉未知。敌人的追击依然来势汹汹,树林延滞了我们的速度,让高等级的优势无法发挥,尾随的寻宝者将战场选在这里果然聪明,难道这里就是我的死地?我正拉着紫铃不择路地奔跑,一只浑身升腾着浅蓝色火焰的凤凰回旋鸣叫着从天空冲下,我心头一凉:“完了!”耳边却听到紫铃兴奋的叫声:“流风你终于来了!” 

灼热的凤凰落地即成一道炽烈的火墙,任何越入蓝焰的物质眨眼间便被蒸发无踪。束手的追击者和我们之间暂时被隔开了,流风和雷神向我们跑来,得救的庆幸油然而生。“是寻宝者!他们居然跟着我们来了,在树林外伏击我们!”紫铃气喘吁吁地向他们说明情况,流风却苦笑着对我们大喊:“快跑啊!”我愣了一愣,这才发现他们的铠甲上竟也沾满了鲜血。“难道…”我目瞪口呆,忽然想起遇袭时雷神那声愤怒的吼声。 

“跑啊!”流风又在锐声地大叫,这时在他们身后一片黑压压的影子掩杀了过来,那是至少不低于九十人的寻宝者的主力! 心完全充满了末路的感觉,精力已几近耗尽,但此刻能做的,仍是只有拉着紫铃向前奋力狂奔。“快!快!只要跑出树林就追不上我们了!”长发散乱的紫铃拉了一把绊在树桩上的流风,而敌人离我们也越来越近。仿佛是奇迹般,我竟然看见了树林边缘的光亮,已经顾不上回头看敌人的距离了,只要冲出去,只要冲出去就可以凭籍高等级的速度优势摆脱追兵,我咬紧了牙地冲刺,最后一棵树终于被我甩在了背后,紫铃、雷神、流风也都在我的身边。 

“逃掉了!”我高声欢叫,拉着紫铃的手上却忽然一沉,我惊慌地回头张望,不! 一只羽箭将紫铃的后脑贯穿,从右眼中斜斜的钉出! 我眼中的天地一片雪白,雪白的紫铃软软倒下,雪白的树林里寻宝者潮水般地涌来,雪白的雷神犹如厉鬼般转身向追兵扑去,他们张大了口地呐喊,我却什么都听不见,只有心在缓慢地撞击着胸壁,一下,又一下,我仍然紧紧地拉住她的手,周围的一切全是另一个世界的存在,我的世界里只有我和她,我的世界静止如画。时间,真的象她所期待那样的停下来了,永远的,我感到茫然失措,很空白的大脑,很空白的视野,看见她躺在地上,她躺在地上,她,死了? “呀~~~!”我狂暴地厉叫着,向寻宝者冲去,迎接我的是漫天的电光,乱舞着燎天之锤的雷神已经在这电光中摇摇欲坠,我却无视无觉地迎面而上。身后似乎有谁叹了口气,很悲伤的叹息,然后,我看见了铅灰的天空。 坠落的天空。 

PART.终焉 

寻宝者呆成一片,然后几近崩溃地哭喊着四散奔逃。永远高高在上的天空,漂浮的天空,连想象也无法穿越的天空,竟然如同一块铁饼般坠落了下来,没有人能在这样恐怖的现实前无动于衷。有人朝着一个方向没命地奔逃,有人发狂地向上将羽箭射去,有人瘫软在地上四肢抽搐,有人闭上眼睛颤抖着将护身结界张到极限,但一切的挣扎都是无谓的,茫茫无尽的天空仍然宿命地坠落。光亮越来越暗,巨大的轰响中几乎伸手就可以触摸到凝固的云朵,寻宝者开始一齐凄厉地尖叫起来,哀鸣声中,天与地并为一体归于最初的永眠,死战的修罗场变成了尸山血海,新米们在一瞬间被全灭,那样的等级其实脆弱得象容易破碎的玻璃。 而我竟然还活着,118级的防御力让我坚持到了天地分离的一刻,不过这样我也只会比他们多活上几分种而已,垂死的我已经油尽灯枯。流风在身后静静地死去了,那个究级的混沌魔法必须以施放者的生命作为太阳神的祭品,雷神也一动不动地趴在一堆尸体之上,手中还紧紧攥着燎天之锤,本已受伤过重的他再也无法承受天地相合的一击。 

所以,这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很孤独… 我为什么会到这片大陆来…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为什么四处冒险流浪… 我是飞鸟吗…我是谁…我是什么… 我讨厌这样的结局。 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存在于真实之外的另一个真实?我忽然间好困惑好困惑。虚拟的世界,却有着真实的情感与感受,那我该怎样去分辨真实与虚幻? 真实无处不在。 

但我似乎感到厌倦。 什么东西从铠甲里滑下,跌落在地上,啊,是武神之眼,沾满了鲜血的宝石在地上滚来滚去,血污遮去了昔日的光芒,仿佛只是两颗暗红色的小石子,很难再会有什么人注意到它们,这样,也许是它们最好的归宿。 我转过头望着紫铃,她的身体正在幻灭为光的微粒,雷神,流风,还有那些寻宝者也一样,无数光的微粒飘向天空,很美,不久我也会和他们一样,消散为徒剩铠甲的空壳,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会转生,以一半的等级和新的身份再进入这个MUD,可是紫铃… “在现实的自我之外得到另一个自我…”我听见自己在喃喃自语,“紫铃,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我努力地向紫铃已经消失了一半的身体爬过去,在到达终点之前,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我漂浮在一个黑暗和无限的空间里,缓缓旋转,无数的0和1象流星一样在身旁飞来飞去,一个低沉的男中音响了起来:“飞鸟,你将在永生之都出现,等级为59级,带有青铜装备和5000法路金币,你可以选择你喜欢的姓名和种族、职业,你可以…”我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我拒绝!”那个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地问:“你拒绝转生吗?”我不耐烦地重复:“我拒绝。” 然后我看到了光,真实的光,从头顶的天窗里倾泻下来,低沉的男中音仍然在屋子里回荡:“谢谢你光临叱咤天,本公司在这个网站之外另设了其他网站,欢迎你继续光顾其他的…” 

我哭了。 

zerg
2002-06-23 20:04:58
0樓